破相
小孩跑跑跳跳難免會跌倒,這是打從朵朵還不會走路時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事,再加上之前土豆曾跌跤受傷,那一次也給了我一個心理建設,我當時也安慰茶樹媽土豆皮膚白加上年紀小修復力強以後疤會變淺之類的……總之朵朵星期日晚上在家裡跌了一跤,撞到了跟土豆一樣的位置,一樣鮮血直流把我嚇得半死,即使明知道小孩難免會如此,但當媽的還是受到很大的驚嚇。
她跌倒那瞬間我還正想開口要她不可以用跑的,但是不滿兩歲的她一時興起就是會跑起來,那拙拙的跑步樣不就是這年紀小孩的寫照嗎?然後她就撞到了一旁的木櫃,我人就在旁邊,她是從我身後撞上來,如果她撞在我身上就沒事,但她用頭去撞那木櫃事情就大條了。我馬上抱起她,想跟平常一樣給她安慰秀秀一下就好,沒想到才抱起來要看她撞到哪,傷口都還看不清楚在哪裡只見她頭上鮮血直流。
我一時之間也跟著傻眼,那血流的速度讓我連傷口正確位置都找不著,一下子她的臉就被血給蓋了去,我趕緊抱著她四處找尋乾淨的毛巾想幫她擦掉那些血,我怕拿到髒的毛巾上頭會有細菌會感染傷口,人都還沒走到房間裡血已經流滿她整張臉了,找到毛巾輕輕的擦也沒用,因為一擦完新的血又冒出來,血流得滿臉我依舊看不清楚正確的傷在哪裡。
拿起一條大浴巾把她包起來,跟著拿了皮包跟健保卡慌亂中要走到門口穿鞋,我再拿毛巾幫她把滿臉的血擦去,這回就看得出傷在哪了,就在眉心一道約1cm的傷口還在冒血,但是已經比剛受傷時血流滿臉的慘狀好得多,我想只要別血流不止應該就還好,所以就沒帶她去看醫生了,再說她每次都給我選在週休門診沒開的時候給我出狀況,實在讓人很苦惱。
但話說回來如果小孩在有門診時受這種傷應該也是照樣要掛急診吧?要不然如果碰上那種血流不止的場面,難道還跟著大排長龍的等叫號嗎?不過還好朵朵的傷很快就止血了,而且她難得的吃到了果凍跟kitty巧克力,所以她的情緒很快就平復下來了,倒是媽媽被她嚇得兩天整個胃都還吊得老高,難受得吃不下飯。
剛撞傷時她當然是大哭不止,但我的反應倒是很冷靜,畢竟朵朵打從出生以來出過這麼多事,我連破水都可以自己一個人騎機車去醫院,我感覺好像什麼事都已經不會嚇到我了,唯一最讓我驚嚇的應該是上次她破天荒的便祕那回,那團便便真的讓我嚇到不行。血跟大便比起來…..對女人來說見血好像也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雖然我們也是常在大便,但卡在屁屁上的大便我個人覺得是比較恐怖啦!
當然看到這種血流不止的場面還是會免不了有點緊張,不過我就是抱著她安慰她,等血稍稍止住才拿溼毛巾輕輕的把她臉上的血漬給清掉。讓我懊惱的是我看過無數討論文章在說寶寶受傷時的處置方式,我最注意的是如果需要縫合的話一定要注意,破相要用美容針不要縫成蜈蚣,最好是送美容中心或整型外科縫(當然朵朵的傷不是嚴重到裂開的地步,我想應該也不至於要縫合就是了),只是即便看過那麼多文章有過許多心理準備,真當事情發生時我還是很無奈,因為這是星期日晚上九點啊!這種時段實在很難去進行什麼太好的處置,不過還好她傷不大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小時候也是跌過比這慘的,我從我家二樓摔下來,一路從樓梯滾下來,在樓梯間滾動的畫面我至今都還記得,而且滾到最後一階時我還昏過去咧!然後我現在也是活得好好的,加上我眉心間也有小疤,其實沒仔細看一樣看不出來,這都是人生間的小事,小事而已。對啊!小事喔!因為這還不是最慘的,困擾我的還不只是她跌倒的傷,她的左腳拇指幾天前出現一個像蚊子咬的紅腫,接著那腫塊上竟出現了一堆小水泡,接著又出現其他的紅腫跟水泡,靠!不會是腸病毒吧?我擔心她又得到腸病毒雖然她沒有任何其他徵狀星期日早上我還是帶去看醫生了。
小兒科醫生說是熱疹,開了藥就讓我們回來了。但我一直覺得這些小水泡比她撞傷的頭還讓我感到困擾,所以星期一早上我不是先帶她去看頭,而是直奔皮膚科,因為那些水泡越來越多,有鑑於上次看了小兒科換了三個醫生都沒把中耳炎給搞定,因此我決定帶去看皮膚科,得到的結果是她得了帶狀泡疹,也就是俗稱的蛇皮。酷吧?我這輩子都沒得過這種玩意兒!她竟然不到兩歲得到這東西,而這算是很罕見的幼齡得到這種病,連醫生都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小的小孩得這病。
醫生說是因為免疫力不好的關係才會發生,但這病聽起來就是很駭人啊!所以媽媽脆弱的心再次受到重大的打擊,不過我還是很阿Q的一直想了很多理由來安慰自己,至少我們去看皮膚科時還順便跟醫生拿了擦臉的藥,醫生很好心的另外給了我一罐藥給她擦臉上的疤,也算是有醫到臉了。而朵朵的病況也沒有想像中一般的帶狀泡疹那麼嚴重,因為早期發現的緣故,所以醫生開了藥以後我按時給她吃藥也小心的幫她擦上三層藥水藥膏,三天就可以看出已經明顯好轉。
皮膚科醫生也跟我說帶狀泡疹本來早期就比較難發現,所以很容易就忽略等病情擴散後再醫就只能等皮膚癒合,而朵朵的腳並沒有擴散得太離譜,所以並沒有什麼太慘烈或可怕到無法見人的狀況發生,但這病名聽起來還是很恐怖,加上一般人對此病有許多誤解,比如會傳染啦!或是會擴散之類的,其實這是一種病毒疹,所以一樣是病毒感染的毛病,免疫力不好才會發生。只是這麼小的年紀卻得這毛病,顯見朵朵的免疫力真的很差咧!因此回家後我心情真的很不好,直到幾天後看那些水泡越來越少心情才慢慢好起來。
之後我安慰自己,那些在電視上罹患罕見疾病或是癌症的病童家長們所面對的辛酸和痛苦比我更艱難,朵朵也不過就是常感冒以及得過腸病毒、中耳炎,最近天氣轉熱給我生痱子,接著又是帶狀泡疹……是啊,雖然她這陣子沒再感冒但其他的病倒是也沒少得過,我們照常每星期都上醫院,而且這次還是要再去復診,至少要半個月以上時間才會好起來,但跟那些得了更嚴重的病的孩子來比,朵朵算是好的了,加上她真的很乖,又長得很漂亮,總之如果用好的比較級來感受人生的話,我跟朵朵都算是幸運的了…..
現在我只能希望她疤痕可以快點變淡,因為現在帶狀泡疹是有特效藥的,只要在發病期間及早發現,就可以阻止繼續增生,很幸運的我們是即早發現的,接著我要面對的就是等疤痕變淡而已,事實上吃了藥抹了藥之後,有些已經完全消失了,加上她年紀小修復能力也好,而且她真的很乖我有跟她說不可以抓,所以她並沒有想像中的抓得亂七八糟,反倒是背後包尿布的屁屁那邊的痱子她倒是抓得很嚴重,那邊的疤還比帶狀泡疹引起的疤還嚴重咧!
我也只能安慰自己還好她是在這時候得,至少以後疤會比較快變不見,而接下來我的挑戰就是炎熱的夏天了,因為她早在天氣轉熱第一天就給我長了痱子,不過才27度她就這樣,真不知道夏天她要怎麼熬!所以這星期只要在家裡我都不給她包尿布,順便練習上廁所,當然她還是處於隨地大小便的狀態啦!上廁所都得視她的心情而定,她高興就給我乖乖坐在小馬桶上尿,像昨天一整天她只有成功過兩次,我一共幫她換了七件褲子,但我現在也只求她不要再長疹子而已,她要是尿在地板上我也認了!
即使因此我花費在打掃上的時間要比以前多出三倍以上,每天都要洗一堆褲子我也認了啦,只要她別再多長疹子就好,要不然我看了都覺得好難受,還好她跟很多小寶寶比起來她是真的很乖,吃藥抹藥都很聽話,前幾天她把我六七年前買的小珠珠翻出來還給我撒了一地,讓我趴在地上整整揀了三天才把那成千上萬顆的小珠珠給揀完,之後我順便串了好幾條手鍊跟項鍊給她,最好笑的是我幫她穿好衣服要帶她出門,只見她急急忙忙的跑進房間裡,我還以為她要幹嘛,她回頭跟我說她忘了戴項鍊,原來她是急著要去戴她的項鍊跟手鍊出門,可見她實在是很愛漂亮啊!
醫生另外幫她開的擦眉心撞傷部位的藥算是很不錯的,因為擦了幾天也可以明顯看得到改善,原本中間是有凹一個洞的,擦兩天就感覺得出已經補起來了,當然還是有小凹洞在,而且傷口好起來後我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個三角形的傷,上頭的皮也不見了,希望她修復能力好可以不要留下疤痕,說真的她剛撞傷那幾天我心情真是爛透了,我一直都提醒自己因為她是女生所以要很小心不可以讓她受傷,但當她撞上那瞬間我整個覺得我近兩年來的努力全白費了!那種心血毀於一旦的感受真的讓我悶了好幾天講不出話來,我真的悶到連話都不想說。
我想那傷口應該是多少都會留疤的,所以一時間真的超悶的,不過隔了幾天後我也想開了,人嘛!跌跌撞撞過一生,她的人生不過才剛開始,這還是小傷而已,往後的人生中還有更多的波折咧!沒有跌倒過的人才奇怪,所以我也漸漸釋懷了。
早上我指著腳上的黑青,苦著臉跟她說媽媽為了她撞到,好痛喔!結果朵朵聽我這麼一說就趕緊跑去拿藥來幫我擦,當我看著她很認真的打開小藥膏的蓋子伸出小小的指頭沾藥幫我抹上時,我當然沒跟她說那是擦蚊虫咬的不治黑青,但心裡依舊是滿滿的感動啊~~
小女生小時候我總會為了她一點小病痛詳細的紀錄著,不只是這篇甚至有很多我都刪除掉了,因為都只是些流水帳,但這道疤卻讓我很在意,因為我本預計著這道疤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可最後卻在快好的時候被她自己抓掉了,最後自然也留下了一個小痕跡。
還好不仔細也是看不太出來,而她手上還有另一道疤比這還大得多,那則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只是我永遠都記得我當時發現她身上可能留下疤時那鬱悶的心情,因為我生了一個全配給她,所以我特別注意她身上不要出現任何的傷痕,可是再怎麼小心也抵不過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的手快。
但這就是人生嘛!媽媽不可能永遠陪在妳身邊,就算就在身邊也阻止不了孩子跌跤,很多年後我就很釋懷了,不會再像她小時候那樣為了她跌了一跤而細細的記錄所有的事發經過,因為我越來越明白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連自己的病痛都無法阻止了。
不過當初媽媽真的曾經很認真的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