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我不管！我對外都說你們結婚了！」
有一次回家，我爸一直逼問我為什麼沒有結婚，不停的碎碎念，我跟他解釋了，他最後就丟給我這句。

我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堅強吧？所有人知道我的懷孕歷程一直到生完孩子至今，朋友們都替我覺得氣憤不捨，我也知道有些人是不會改變的，即使有了孩子都不會變。他媽在我懷孕的時候就跟我說妳要知道有些人年紀到這歲數要改變就很難了。我都知道，所以即使面對他說妳只要來這裡我就不會再這樣，把過錯推到我們分隔兩地的原因上頭，我也很清楚就算我過去了，結果情況還是一樣，所以我很果斷的選擇直接段捨離。

我一直都靠自己苦撐著，其實是很苦的，真的就是苦撐兩個字。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面對所有事，包括生小孩在陣痛的時候，我不是痛到哭，我只是想到為什麼我一個人在這裡，為什麼我是一個人啊？當然我常常安慰自己，我不是老早就已經打算要一個人承擔了嗎？所以現在只是符合當初的預期，不管怎樣，反正我當時就要求自己得應付得來，所以我現在情況也只是跟那時一樣而已，就一個人撐吧！

但是我很累，真的很累很累，前陣子我竟然發現我有了一根白髮，我想到他老闆的太太因為老公外遇煩惱到髮白，我最近一直在想那些我曾認為很可憐的象徵，竟一一出現在我身上。而生完孩子之後我嚴重的掉髮，還好我本來就是個頭髮很多的人，否則我現在應該已經也看得到頭皮了吧？我想起我的好友G她也是操勞過度，她個子嬌小，我也不算矮，站著就可以看到她的頭頂，我可以直接看到她的頭皮，我都跟她說，她當時跟我說生完兩個小孩真的沒辦法，頭髮就一直掉。我查過是因為生完孩子後雌激素退掉的緣故，所以就會形成落髮，總是看到朵朵手上不時都握著我的頭髮，床上地上到處都是，我感覺很無力，有種知道自己一直在不停的虛弱，但卻因為有了寶寶得表現得比懷孕更強的無奈。

我覺得他老闆娘因憂慮而髮白，我好友因過度勞累而落髮，當初我還覺得她們很可憐，我現在全都有，我似乎也沒比人家好到哪裡去。是什麼讓我變成這樣的？我常想到以前出外逛街時我們總是說街上的情人沒有一對像我們這麼好，有的夫妻甚至就是各走各的，看看我現在的下場……我都是一個人啊！在面對那些人生最重要的關鍵時刻時，我都是一個人。

我這幾天一直想到過去跟別人曾有過的對話，我想到H之前氣憤得要命叫我別再跟那人扯下去了，她覺得這人對我實在太壞了，朋友們心疼我的遭遇也為我生氣。
我想到過去一模一樣的話我也曾對我另一個朋友S說過，當時她老公搞外遇直接被她逮個正著，外頭的女人不時打電話來騷擾，S精神幾乎要崩潰也變得暴躁易怒，她為那男人奉獻了自己人生中最精華的一段，結果她所有的付出全被那劈腿的男人給抹滅了，那男人不肯跟她離婚，因為一離就沒有免費的保母照顧小孩，所以一拖再拖，加上當時S也心軟，畢竟結髮十年發生這種事，孩子都生了兩個了，要斷也不那麼容易。但她每次神情憔悴的來跟我說，我總是跟著要生氣，氣她為什麼那麼軟弱，為什麼不離開那個壞男人，氣她讓那男人這樣蹧蹋她，更氣我的好友被人欺負了！

我當時說得更直接，我威脅S一年之內要是沒離開他，那妳以後就不要再來見我了！因為他對妳那麼壞，妳還不趕快閃人，妳簡直快氣死我了！當然這只是氣話，S還是常來找我，只是經常欲言又止，想跟我訴苦，又怕我生氣，常常話到了嘴邊最後就化成了一聲唉。

而對方為了要保有免費的保母和僕傭好讓他可以和外頭的女人雙宿雙飛，怎麼會放棄這個美好的婚姻？一離婚他不就要自己照顧小孩？他所賺的錢可不夠養小孩，當然要找個白痴來幫他一起負擔，一離婚他就沒時間跟人談戀愛了，家裡的房貸小孩的學費也得全靠他自己解決，所以前後拖了她三年，最後離了婚S跟我說她終於有勇氣面對我，要不然她每次怕我生氣受了委屈也不敢跟我說，怕我連帶著也氣壞了。而現在她過得可好了，房子買了兩間，不用再替人養家，她卯起來大手筆的置裝，戀愛談個沒完，即使好男人沒遇上幾個，但至少我見到她時她都神采飛揚，光鮮亮麗，不再面容枯槁，面帶哀淒。

我也很想啊！我多想可以穿得漂漂亮亮，想上哪就去哪，想睡就睡到自然醒，我這輩子打從出社會以來都是在自然醒當中度過的，我沒有上班打卡的壓力，我從來都是睡飽飽才需要起床。懷孕生子讓我陷入睡眠不足的地獄裡，她兩個多月時，他離開後第一次回來，這一個多月中我每天都在極度愛睏中度過，但沒有人可以幫我，她一哭我就是得自動起床。我好想趁他回來時跟他說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讓我睡足六小時就好。因為我當時嚴重的睡眠不足，我從來沒睡超過三小時，我真的好想可以躺在床上睡飽六小時就好了，但這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過，即使我在心裡演練了好幾遍，但我一直沒有開過口，最後我只是自己習慣了睡眠不足的事，順便也開始習慣疼痛和饑餓。

外頭的雨還是不停，晚上快十一點時我抱著她一起去買東西吃，因為我又餓到胃痛了，買東西時她在車上，我下車人就站在車子旁邊，我一直很怕她一個人待在車子裡會哭，但我也沒辦法，我已經沒把她一個人放家裡了，帶出來就算她哭也只能讓她哭，結果當我買完東西打開車門時，只見她睜著眼在發呆，看到我時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對著我猛笑，當時真想抱著她好好親一親，但是沒洗手不可以，只好趕快再把車開回家，一路上一直跟她說她好乖好棒喔！